聖潔
HOLINESS
萊爾(J. C. Ryle )著
張百合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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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確信得救 (上)
第七章 確信得救(上)
「我現在被澆奠,我離世的時候到了。那美好的仗我已經打過了,當跑的路我已經跑盡了,所信的道我已經守住了。從此以後,有公義的冠冕為我存留,就是按著公義審判的主到了那日要賜給我的;不但賜給我,也賜給凡愛慕祂顯現的人。」(提後4:6-8)
「我現在被澆奠,我離世的時候到了。那美好的仗我已經打過了,當跑的路我已經跑盡了,所信的道我已經守住了。從此以後,有公義的冠冕為我存留,就是按著公義審判的主到了那日要賜給我的;不但賜給我,也賜給凡愛慕祂顯現的人。」(提後4:6-8)
從頁首的經文我們可以得知,使徒保羅朝著三個方向看——向下,向後,向前。向下,看墳墓;向後,看自己的事工;向前,看那大日,即審判之日!
和這位使徒站在一起幾分鐘並留意他的用詞,這於我們十分有益。能看保羅所看,言保羅所言的靈魂是有福的!
(a)“向下,”他看到了墳墓,且坦然無懼。聽聽他怎麼說:
「我被澆奠……的時候到了」意思是「我已經準備好被獻上」——我像一頭牲口被帶到獻祭之地,被繩子拴在祭壇的角落。伴隨祭牲一起獻上的奠祭已經倒出來了。最後的儀式已完畢,一切都預備好了。只剩下死亡的一擊,然後,一切就都結束了。
「我離世的時候到了」——我像一艘即將起錨入海的船。甲板上的一切都已準備就緒,只等把拴在岸邊的纜繩解下,然後我就可以揚帆起航了。
這些話出自一個跟我們一樣的亞當子孫之口,這實在是異乎尋常的!死亡是件嚴肅的事情,當它馬上就要來臨時,就更顯出其嚴峻可怕。墳墓是一個令人膽顫心寒的地方,假裝不怕是沒有用的。然而,這裡,一個必死的人平靜坦然站在那個窄小的「為眾生所定的陰宅」的邊緣,鎮定自若地往裡看,然後說:「我看到了一切,但我不怕。」這是真正的視死如歸。
(b)再聽聽他的話吧。他“向後”回顧他的事奉生活,且感到毫無羞愧。聽聽他怎麼說:
「那美好的仗我己經打過了。」他說這話像個戰士——我已經與世界、肉體和魔鬼打完了那美好的仗,而這是一場令許多人畏縮和退避的戰爭。
「當跑的路我已經跑盡了。」他說這話像個賽跑為要得獎賞的人——我已跑完了為我規定的賽程。我已走遍了為我定出的地界,不管它們多麼崎嶇艱險。我沒有因為困難而掉頭,也沒有因為路途遙遠而灰心。現在,終點就在眼前了。
「所信的道我已經守住了。」他說這話像個管家——我堅守了所託付給我的榮耀福音,沒有摻雜人的傳統,沒有放進自己的杜撰而損害其質樸性,我也竭力抵擋別人摻進謬誤而降低其純正性。他彷彿在說:「作為一個戰士,一個賽跑運動員,一個管家,我不感到羞愧」。
離世時能留下這樣見證的基督徒是幸福的。誠然,一顆無虧的良心不能給任何人帶來救恩,不能洗去任何罪,也不能使我們向天堂靠攏一絲一毫。然而,在我們彌留之際,它卻是我們床前令人愉快的訪客。《天路歷程》中有一段美好的文字,描述了誠實先生渡死亡之河的情景。約翰·班揚寫道:「當時河水在有些地方己漫過河岸:但誠實先生生前曾對一位叫「無虧良心」的人說過,叫他到那裡與他會合,這人這時果然來了,向他伸出手,幫他渡過了河。」這段話裡蘊含著深刻的真理。
(c)讓我們再來聽聽這位使徒的話。他“向前”看到了那審判的大日,而且毫不懷疑。請聽他的話。
「從此以後,有公義的冠冕為我存留,就是按公義審判的主到了那日要賜給我的,不但賜給我,也賜給凡愛慕祂顯現的人。」他似乎在說:「一項榮耀的獎賞已為我預備好,正等著我去領取,這就是那單單留給義人的冠冕。在審判的大日,主要把這冠冕賜給我,也賜給我身旁所有愛這位看不見的救主並渴望見祂面的人。我在地上的工作已經完結。現在唯一期盼的就是這件事,再沒有別的事了。」
要看到,這位使徒的話裡沒有絲毫的猶豫和不信。在他看來,得到冠冕是一定要發生的,冠冕已經屬於他了。他毫不動搖、滿有把握地宣告他的堅定信念,即公義的審判者會把這冠冕賜給他。對於他自己所提到的那嚴肅大日的情景和將發生的事,保羅並不陌生。白色的大寶座,被召聚在一起的眾人,敞開的書卷,所有隱秘之事大白於天下,旁聽的天使。可怕的判決,失喪者與得救者永遠的分離——所有這一切都是他所熟知的。然而,這些事沒有揺動他。他堅固強大的信心跨越了這一切,他只看見那勝了一切的代求者耶穌,看見祂灑出的寶血和自己被洗淨的罪污。他說:「有一冠冕為我存留。」「主將親自把它交給我。」他是如此確信無疑,就好像他親眼看見了這一切一樣。
以上就是本章開頭的經文所包含的主要內容。大多數內容我不打算詳論,而只把自己限制在本章的特定主題上。我將試著闡釋這處經文的一點:那就是使徒向前看到審判之日自己的光景時所擁有的強烈的「確定無疑的盼望」。
我樂意討論這一主題,一則因為它對於得救確信這個主題極為重要,二則因為我認為,現今人們常常大大地忽略了它。
與此同時,我也將懷著恐懼戰兢的心來討論這個問題。我感到自己正在涉足一個極其困難的領域;在這件事上很容易言語輕率,違背聖經。在這裡,真理和謬誤僅有一線之隔;如果我既能夠有益於一些人而又無害於其他人,我將會非常感恩。
論到得救確信,我要談四件事,現在把它們羅列如下,這可能會使我們思路淸晰。
I.首先,我將試圖闡明,“保羅在這裡所表達的這種確信得教的盼望是真實而又符合聖經的。
Ⅱ.其次,我將開通地承認:“一個人可能從未得著這種確信得救的盼望,但卻仍是得救的。”
Ⅲ.第三,我將列出為什麼“應該格外切慕確信得救的盼望的一些原因”。
Ⅳ.最後,我將力圖指出“確信得救的盼望很少為人得著的一些原因”。
我懇請所有對本書所述的重大主題感興趣的讀者特別留意。如果我沒有錯的話,聖潔與得救確信之間有著緊密的聯繫。在本章結束之前,我將向讀者說明這一聯繫的特性。在此,我只要說,通常而言哪裡有最大的聖潔,那裡就有最大的得救確信。
I.首先,我將試圖說明“確信的盼望是真實而又符合聖經的”。
保羅在本章頁首的經文裡所表述的確信,不是感覺也不是幻想,不是情緒高漲或心血來潮的結果。它是聖靈確實賜下的祝福,跟人的身體狀況性情或心緒沒有關聯。在基督裡的“所有信徒”都應努力追求聖靈所賜的這項祝福。
在這類事情上,第一個問題是:「聖經是怎麼說的?」我可以毫不遲疑地回答這個問題。在我看來,神的道明確地教導說,信徒可以得著有關自己得救的確切把握。
一個真基督徒,一個已歸正的人。他在基督裡的信心可以達到一個相當安穩的程度,以至於一般來說,他對罪得赦免和靈魂安全有充分的把握,很少受懷疑的攪擾,很少因懼怕而分心,很少因擔憂和疑慮苦惱。一句話,雖然他在很多時候,因內心常與罪掙扎而很憂愁,但卻能坦然無懼地直面死亡,毫不喪膽地面對審判【「保羅充分確信,基督已拯救他脫離定罪;是的,這確信是如此充足真實,以致他能心存感恩並因基督誇勝,但同時他也因罪身的內住這種可憎狀況而訴苦和哀嘆。」——羅哲夫《信心的試煉與得勝》,1645年。】。我把這一點當作神的真理來充分廣泛地加以肯定,因為我認為這是聖經的教導。
這就是我對確信的解釋,請讀者記住。除了上面所說的以外,我既不再増加什麼,也不再減少什麼。
這樣的一個解釋經常受到質疑和否定。許多人絲毫看不到其中的真理。
羅馬教會大肆指責和反對得救的確信。天特會議嚴厲地宣佈「信徒對於罪得赦免的確信是一種自負、邪惡的把握。」羅馬天主教著名的捍衛者紅衣主教貝拉名(Bellarmine)把它稱為「異端邪說之人的一個首要錯誤」。
我們中間大多數輕率屬世的基督徒反對得救確信的教義。就連聽到這教義也會冒犯和惹惱他們。他們不喜歡別人安穩平靜、把握十足,因為他們自己從未有過這種感受。你若問他們,他們是否罪得赦免了,他們很可能會說不知道!這樣,“他們”不能接受得救確信的教義也就毫不奇怪了。
也有一些真正的信徒拒絶接受得救確信,或把它視為危險的教導而加以躲避。他們認為這接近於自以為是的妄想。他們似乎認為,對自己的靈魂狀況永遠不確定,永遠沒有把握,活在一種對靈魂狀態的懷疑和懸念之中,這才是合宜的謙卑態度。這真令人遺憾,而且十分有害。
我坦率地承認,的確有些“自以為是”的人聲稱自己的靈魂是有上天堂把握的,而他們的把握其實沒有聖經支持。總是有一些人會認為自己不錯,而神則不這樣看他們;這就如有些人認為自己很糟,而神卻認為他們很好一樣。這樣的人是有的。沒有哪一條聖經真理沒有被濫用和假冒過。神的揀選,人的無能,靠恩典得救——都同樣被濫用過。只要世界存在,就會有盲信者和狂熱者存在。儘管如此,得救確信仍然是一個現實,是件真實的事情;神的兒女不能只因一條真理被濫用就遠避它,不再運用它【「我們不為每一個自以為「有聖靈同證」的人辯護;我們知道,有人自稱信仰基督,但除了魯莽冒失和盲目自信外,他們身上就沒有任何別的東西能舉薦和證明他們是信徒了。然而,我們也不要因為過分擔心這些後果,而拒絶任何啟示的教義」。——羅賓遜《基督教體系》
「真正的確信是建立在聖經真道的基礎上。擅自確信沒有聖經真道的支持,擅自確信缺乏聖經的見證並聖靈的印記,這就好比沒有印章和見證人的遺囑,在法律上是無效的。來自成聖的確信,總是使人保持一顆謙卑的心;但擅自確信是來自驕傲。羽毛是向上漂浮的,但黃金是往下沉的;照樣,那擁有黃金般確信的心,是降卑的。」——托馬斯·華森《系統神學》,1650年。
「擅自相信與放蕩的生活相連,深深信服與溫柔的良心相連;“前者”因為盲目確信而大膽犯罪,“後者”不敢犯罪,因為害怕失去救恩確據。信服不會犯罪,因為它是救主付出了如此昂貴的代價所獲得的;擅自相信會犯罪,因為它認為能叫恩典顯多。謙卑是通往天堂的路途。那些狂妄自高,以為能安全進入天堂而又真正進去的人,少於那些害怕下地獄反倒上了天堂的人。」——亞當斯論彼得後書,1633年。】。
對一切否定得救確信的真實性及其堅實基礎的人來說,我的回答很簡單:「聖經是怎麼說的?」假如得救確信沒有寫在聖經上,我就無話可說了。
然而,約伯不是說「我知道我的救贖主活著,末了必站立在地上。我這皮肉滅絶之後,我必在肉體之外得見神」嗎?(伯19:25-26)
大衛不是說「我雖然行過死蔭的幽谷,也不怕遭害,因為禰與我同在;禰的杖,禰的桿,都安慰我」嗎?(詩23:4)
以賽亞不是說「堅心倚賴禰的,禰必保守他“十分平安”,因為他依靠禰」嗎?(賽26:3)
他還說:「公義的果效必是平安,公義的效驗必是平穩,直到永遠。」(賽32:17)
保羅不是這樣對羅馬信徒說嗎:「因為我“深信”無論是死,是生,是天使,是掌權的,是有能的,是現在的事,是將來的事,是高處的,是低處的,是別的受造之物,都不能叫我們與神的愛隔絶;這愛是在我們的主基督耶穌裡的」(羅8:38-39)。
他不是對哥林多信徒說「我們原“知道”,我們這地上的帳棚若拆毀了,必得神所造,不是人手所造,在天上永存的房屋」嗎?(林後5:1)
還有,「我們時常坦然無懼,並且曉得我們住在身內,便與主相離。」(林後5:6)
他不是對提摩太說「我知道我所信的是誰,也深信祂能保全我所交付祂的」嗎?(提後1:12)
他不是對歌羅西信徒說到「豐豐足足在悟性中有充足的信心」(西2:2),對希伯來信徒說到「滿足的指望」和「充足的信心」嗎?(來10:22,6:11)
彼得不是清楚地說「應當更加慇勤使你們所蒙的恩召堅定不移」嗎?(彼後1:10)
約翰不是說「我們……曉得是已經出死入生」嗎?(約一3:14)
他還說:「我將這些話寫給你們信奉神兒子之名的人,要叫你們知道自己有永生。」(約一5:13)
他又說:「我們知道我們是屬神的。」(約一5:19)
對經上的這些話我們該說什麼呢?在任何有爭議的問題上,我希望存著謙卑之心說話。我感到自己不過是個可憐的、容易犯錯的亞當子孫之一。但我必須說,在我所引證的經文中,我看到有某種東西遠遠高於當今許多信徒看起來很滿足的「盼望」和「信靠」。我看到了堅定不移、把握十足和確實知道——不但如此,幾乎可以說是看到了確實性。就我自己而論,如果我可以按這些經文所明顯表達的意思來理解的話,我感到,得救確信的教義是真實的。
而且,對一切不喜歡得救確信教義、以為這是近乎妄想的人,我的回答是:沿著彼得、保羅、約伯、約翰的腳印走,不可能會是妄想。比起其他人來,他們都是些極其謙卑、決不高看自己的人,然而談到自己的狀態時卻都能存著確信的盼望。我們從中確實應該學到,深切的謙卑與堅定的確信是完全兼容的,並且屬靈的確信與驕傲之間沒有必然聯繫【「認為信心與謙卑相矛盾的人是十分錯誤的;二者不但互不牴觸,而且不可分開。」——特里爾】。
我還要說,甚至在現代也有很多人得到過以上經文所表達的確定的盼望。我決不會讓步說,這是一種僅止於使徒時代的恩惠。甚至在我們本國,就已有很多信徒看起來跟天父和聖子有著不間斷的相交,他們似乎從未止息地享受著神的和好與悅納的容光在他們身上照耀的感覺,而且其經歷也留下了記載。假如篇幅允許,我可以列舉那些名人的名字。這樣的人過去有,現在也有。這就足以說明問題了。
最後,我要說的是,在神已無條件說過的事上感到滿有把握是不可能錯的;決然相信神決然應許的事情,也不會錯;信賴那位永遠不改變者,把祂的話語和誓言當真,進而確信罪得赦免而得著平安,這也是不會錯的。然而,要是以為一個感到救恩確據的信徒靠的是他在自己身上看到的什麼東西,那可就大錯特錯了。他只單純倚賴新約的中保和真理的聖經,相信主耶穌“說話算數”,因而“按此去信和行”。說到底,對救恩的確信就是成熟的信心,是用兩手抓緊神話語的強勁信心,是像那個好百夫長所表現出來的信心,「主只要「說一句話」,我就得醫治。既然如此,我有什麼懷疑的理由呢?」(太8:8)【「奧古斯丁說,〔有得救確信決非傲慢的大膽,而是我們的信心。這不是驕傲,而是虔敬,不是擅自相信,而是神的應許。〕」——哲威爾主教《信仰辯護》,1570年。
「假如認為確信得救的依椐在於我們自身的話,就有理由稱它為擅自相信;但因為得救確據是建立在主和祂的大能大力之上的,那麼認為這樣的確信是擅自相信的人,要麼是不知道主的大能,要麼便是太輕忽主的大能」——高格《神的全副軍裝》,1647年。
「這種確信是建立在什麼基礎上的呢?當然不是建立在我們自身的任何東西上。我們堅忍的確信完全建立在神身上:若看自己,就有理由憂懼和懷疑;若仰望神,就能有充分的理由確信得救。」——希爾德論約翰福音第四章,1632年。
「我們的盼望不是繫在諸如『我想是』,『可能是』這樣單股的細線上;而繫在我們的纜繩,我們堅固之錨的結實繩索,也就是祂的誓言和應許上的,就是永恆的真理。我們的救恩是神親手以基督自己的力量牢牢栓繫在神永不改變之屬性的樁子上的。」——《羅哲夫書信集》,1637年。】
我們可以肯定,保羅絶不是那種把得救確據建立在自己品德和作為之上的人。把自己叫做「罪魁」的他(提前1:15),深感自身的罪責和敗壞。然而,他更深切地感到了所歸給他的基督之義的長闊高深。他能喊出「我真是苦啊」(羅7:24),是因為他對自己內心的罪惡之泉看得很清楚。然而,他對那能洗除一切「罪惡和污穢」的另一泉源看得更清楚。他說自己「比眾聖徒中最小的還小」(弗3:8),這表明他強烈持續地感到了自身的軟弱。然而,他更強烈更活潑地感到基督的應許,「我的羊永不滅亡」(約10:28),是牢不可破的。保羅比任何人都更知道自己是一艘纖弱簡陋的帆船,飄浮在波濤洶湧的海洋上,他比誰都更清楚地看到了包圍著他的驚濤駭浪和狂風暴雨。但他轉眼不看自己,惟看耶穌,結果就不害怕。他記起了幔內的錨是「又堅固又牢靠」的(來6:19)。他記起了愛他、為他捨己的那位的話語、作為和不住的代求。正是這一點,也只有這一點,使他能放膽說:「有公義的冠冕為我存留,主將把它賜給我。」並堅定地總結:「主會保守我的,我將永不驚惶羞愧。」【「從未有哪一個信靠耶穌基督的人在通往天堂的航程中死去溺水而亡。他們全部都將安然無恙地抵達錫安山,與神的羔羊相聚在一起。基督不會失落他們中的任何一個;是的,他們的任何一切都不會喪失(約6:39)。戰場上連信徒的一根骨頭都找不到。靠著那位愛他們的主,他們己經得勝有餘了(羅8:37)。」——特里爾】
關於得救確信的這部分就論到這裡。我想,讀者將會看到,對於我的主張——確信得救是件真實的事,我已說明了可靠的根據。
Ⅱ.現在讓我們轉到第二方面。前面說過,“一個信徒可能從未得著保羅所表達的確信的盼望,但卻仍是得救的。”
我對這點完全認同,毫無異議。如若神沒有使一顆痛悔的心憂傷,我就不願意使之憂傷;也不願意使神的一個軟弱無力的孩子失去勇氣;我也不願意讓人覺得,除非人感到自己確實得救了,否則在基督裡無份無干。
一個人可能已經以得救的信心信靠基督,但卻從來沒有使徒保羅所享受過的確信的盼望。相信並有著微弱的蒙接納的盼望是一回事,而在相信的過程中有「喜樂平安」,大有盼望則是另一回事。神所有的兒女都有信心,但不是所有的都有得救確據。這一點切不可忘記。
我知道一些偉大良善的人曾有過不同的觀點。我相信,有很多我願意在其腳前坐著求教的優秀牧者不同意我所作的區分與界定,但我不願意稱呼任何人為主。我比誰都更害怕在人良心不安時帶去廉價的安慰,然而,除了上面所述的觀點,我認為任何別的說法都是讓我萬分不舒服的福音,它非常可能將攔阻人的靈魂遲遲不能進入生命之門【關於這點,讀者若想有更多瞭解,請參看本章後面的補註。補註是一些著名的英國神學家的文章節引,用以支持這裡所提出的觀點。因篇幅太長,故沒有插在此處。】。
我並不畏懼地說,靠著恩典,人可以有足夠的信心奔向基督;足夠的信心真正抓住祂——真正倚靠祂,真正成為神的孩子,真正得救——然而,他在一生之中仍不能擺脫大量的憂慮、懷疑和恐懼。曾有一位作者這樣寫道:「一封信可以寫好,卻沒有封緘;同樣,恩典可以是刻在心裡了,而聖靈可能還沒有打上確信的封印。」一個孩子可能一出生就是富豪之家的繼承人,卻從未意識到他的富有;他可能從生到死都很幼稚,從來沒有認識到他的財富多麼巨大。同樣,一個人可能是基督家裡的嬰孩,思想如嬰孩,言語如嬰孩,儘管得救了,卻從未享受到活潑的盼望,也從未體嘗到他所承受的產業的真正惠益。
我如此強烈詳細地講論確信的現實性、特殊利益及重要性,但願人不要誤解我這麼做的意思。不要曲解我的意思,以為我在教導說:只有能像保羅那樣說「我知道並信服……有一冠冕為我存留」的人才能得救。我沒有這樣說;我所教導的絶不是這個意思。
要想得救,就“必須”信靠主耶穌基督,這是勿庸置疑的。除此之外,我不知道任何別的走向父神的途徑。不通過基督,就無法蒙憐恤。人“必須”感到自己的罪孽和失喪的光景,“必須”來到基督面前求得赦免和拯救,“必須”把指望放在祂身上,單單放在祂身上。只要他有信心做到這點,不管那信心多麼微小軟弱,我都可以根據聖經保證,他一定會進天堂。
千萬不可縮減那榮耀福音的無償性,也不可裁去它美好的均衡性。驕傲和喜愛罪惡已經使永生的門夠窄了,路夠小了,我們切不可使這門和路更加窄小。主耶穌是滿心憐憫,大有慈悲的。祂看的不是信心的“大小”、而是信心的“實質”:祂不衡量信心的程度而是看它的真實性。祂不折斷任何一根壓傷的蘆葦,也不熄滅任何一盞將殘的燈火。祂絶不會容許人有理由說,有哪個來到十架前的人滅亡了。祂說.「到我這裡來的,我總不丟棄他。」(約6:37)【「信靠耶穌的人永不羞愧。從來沒有誰會羞愧;你若信祂,也照樣不會蒙羞。有一個人在被判為死刑後、走向刑場前奇妙地歸正信主了;他在生命的最後一到,滿懷信心地大聲喊著說:〔仰望信靠基督耶穌的人決不會滅亡。〕」——《作品集》,特里爾。】
是的!儘管一個人的信心不過像一粒芥菜種那麼大,但只要這信心能把他帶到基督面前,並使他能摸一下祂的衣裳繸子,他就能得救——確定無疑地得救,就像樂園裡最老的聖徒一樣;永遠完全地得救,就像彼得、約翰和保羅一樣。我們在成聖上程度不同。稱義則沒有這種不同。經上所寫的已經寫上了,並且絶不會落空;「凡信祂的人」——不是凡有強大信心的人——「凡信祂的人,必不至於羞愧。」(羅10:11)
然而,請謹記,一個可憐的信徒可能始終對赦罪和蒙神悅納沒有充分的確據。他可能會屢次被懼怕和懷疑攪擾,內心可能有許多疑問和憂慮——許多掙扎和顧慮,狂風和暴雨始終相伴,直到生命的最後一息。
我重申,我敢肯定,僅僅信靠基督就能使人得救,哪怕他從未得著確據也是如此;但是,我不能肯定這種信心會使他內心坦然、滿有安慰地進入天堂。我敢保證他的信心能使他安全地抵達港灣;但是,我不能保證他能鼓滿風帆、滿懷信心、喜氣洋洋地駛入港口。如果他在到達所渴望的安全港灣時,早已飽經風吹雨打、顛沛流離,幾乎意識不到自己的安全,直到在榮耀裡睜開雙眼為止,那麼,對此我將不會感到驚訝。
我相信,記住信心與確信之間的區別是很重要的。它能解釋信仰探索者(慕道者)有時感到難懂的問題。
請牢記,信心是根,確信是花。毫無疑問,沒有根就不會有花,但有根卻沒有花的情況卻是一樣肯定的。
信心使那戰戰兢兢的可憐女人在擁擠的人群中來到耶穌身後摸祂的衣裳繸子(可5:27)。確信使司提反平靜地站在殺害他的人中間,說:「我看見天開了,人子站在神的右邊。」(徒7:56)
信心使那悔罪的強盜哭著說:「主啊,求禰記念我。」(路23:42)。確信使約伯坐在灰土中,滿身瘡疥,說:「我知道我的救贖主活著。」(伯19:15)「祂雖然殺我,我仍要信靠祂。」(伯13:15)
信心使彼得開始下沉要被淹死時呼喊:「主啊,救我!」(太14:30)。確信使同一個彼得後來在公會面前宣告:「你們匠人所棄的石頭,己成了房角的頭塊石頭。除祂以外,別無拯救。因為在天下人間沒有賜下別的名,我們可以靠著得救。」(徒4:11,12)
信心是那焦急渴望而又顫抖的聲音:「我信!但我信不足,求主幫助。」(可9:24)。確信是那滿懷信心的挑戰:「誰能控告神所揀選的人呢?誰能定他們的罪呢?」(羅8:33-34)
信心是掃羅在大馬士革猶大家的禱告,那時他獨自一人瞎著眼睛,滿心憂傷(徒9:11)。確信使年老的囚徒保羅平靜地審視墳墓,然後說:「我知道我所信的是誰。……有冠冕為我存留。」(提後1:12,4:8)
信心是“生命”。這是何等大的祝福!有誰能描述或認清生命和死亡之間的巨大深淵?「活著的狗比死了的獅子更強。」(傳9:4)。然而,生命也許會體弱多病,不強壯,充滿痛苦,飽受煎熬,焦慮、疲乏,又擔負重擔,沒有喜樂,沒有笑容,及至終了。確信“意味者比生命更多的東西”。它是健康,強壯,能力,精力,活力,朝氣,氣概與美麗。
擺在我們面前的,不是「得救與否」的問題,而是「享受惠益與否」的問題。不是有沒有平安的問題,而是極大的平安與微小的平安的問題。不是世上迷失之人與基督學校【基督學校指的是基督的門徒群體。】之人的問題,而是基督學校內的問題:是剛入門者與最高年級學生的問題
有信心之人的景況要“是好的”。要是此篇的讀者都有得救的信心,我該多麼歡喜啊!信的人有福了,真是非常地有福!他們安全了,被洗淨了,稱義了。他們超越了地獄的權勢。撒但,任牠怎樣惡毒,都永遠無法把他們從基督手裡奪去。然而,有得救確據之人的景況“要好得多”——他看見的更多,體驗的更多,知道的更多,享受的更多,擁有更多申命記中所講到的好日子,「如天覆地的日子」(申11:21)【「除了神的榮耀以外,我們可以切望的最偉大事情便是我們自己的救恩;我們能渴求的最甜蜜的事情是得救的確據。今生我們能達到的最高境界莫過於確切知道自己將在來世享受的福分。所有聖徒離世後都將享有天堂;有些聖徒還在地上時就享受了天堂。」——約瑟夫·卡萊爾,1653年。】。
Ⅲ.現在轉到我所要談的第三方面上來。我將列出為什麼“應該格外切慕確信的盼望的一些原因”。
請特別注意這一點。我誠心希望人們比現在更加熱切地追求得救確據。有太多的信徒以懷疑開始,以懷疑繼續,活時懷疑,死時懷疑,朦朦朧朧走進天堂。